虚实相生，实事求是，发扬南泥湾的拓荒精神

江山四望（摄于扬州南门古运河畔）

学习日志 2025年12月14日星期日

文字及整理 |中霖

日知录整理 |慧安

昨日在扬州，独自品尝了扬州早茶。是在一家名为“皮包水”的老字号餐厅。这个店名，令人不禁想起陆文夫的著名小说《美食家》_{【注：1983年发表于《收获》第一期】}。一份干拌面和鱼汤，一屉鲜肉汤包（4个），一碟干丝，结账才33元。用完，很有“幸福感”和“获得感”。

平心而论，“新中国”的发展日新月异，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普遍提升，其实是可以活得挺从容的。兵荒马乱、生灵涂炭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红卫兵“打砸抢”、政治狂热的时代也成了模糊的记忆；普通人不用担心被迫露宿街头，冻死，没饭吃。消灭了“绝对贫困”，这是共产党执政了不起的历史功绩。然而，面对不确定的未来，许多朋友感到焦虑，尤其是青年朋友普遍迷茫，这背后深层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长期在民间，2003年创办了一间小小的图书公司，至今还活着。很知足，虽然没给国家做什么贡献，但也没有给国家拖后腿，这么些年，都是靠自力更生。平日很勤奋，但不艰苦，也没有觉得自己在为伟大理想努力奋斗，就是自然而然，一路走到今天，十分感恩！女儿总结得好，她说：“爸爸，这些年，你终于将自己从一个小白脸，改造成了一个硬汉。”

衣食无忧，家人平安，这就是最大的“幸福感”。而每天都在学习，精神充满，这就是最大的“获得感”。

冬日扬州

因为疫情，走出北京，四年前在美丽的衡水湖畔创立了“非遗文化研习基地”，同时支持各地朋友因地制宜，不拘一格，创建不同形式的“易俗社”和互助组织，从一户一户小家庭出发，带动“礼乐生活”的重建。这条路是很清晰的，也是大势所趋，因为物质生活富裕之后，人们更有过上健康的精神生活的渴求。可为何大家的信心不足，存在这样那样的疑虑呢？——其主要原因是受集体意识的束缚太深。

“集体意识”是个啥？

——这是心理学的一个名词，它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每个人都有一个“我”，习惯于说“我的爸爸”、“我的孩子”、“我的工作”、“我的房子”、“我的车子”、“我的思想”、“我的愿景”……这些都属于“自我意识”的范畴，而无数的“自我意识”混杂在一起，就叫做“集体意识”。100年前的中国人，有那个时代他们的“集体意识”；如今的中国人，有这个时代的“集体意识”。生在不同国度、不同文明背景的族群，都有各自的“集体意识”。所以，习先生提出《全球文明倡议》的主张，是有远见的；只是“文明”不只是个概念，而是“平凡而重大”的具体生活，是我们每个人自己可以做主的事。

10月中旬，带孩子们去延安鲁艺学习了两周，感受颇深。政府花了很大力气打造“红色旅游”，对“延安精神”也有很周密的解说体系，但通常大家去了一次，普遍“无感”，不会想着再去。这就是镇华老师总结的“过度概念化”的结果【大家可对照《百年中国的反省》一文相关内容来体会】。除了延安文旅部门的工作思路如此，全国各地的文旅部门同样存在这个问题。而所谓“研学”，由旅行社组织，由文旅公司来负责运营，这本身就会因“商业化”而造成“人的精神”的“异化”。

向历史学习，继承革命前辈的斗争精神和开拓精神，这是非常必要的，但就怕“断了线又接错线”，将当年革命前辈们火热的生活进行“知识化”、“艺术脸谱化”之后，变成单一的“思想灌输”，不仅会让受众“无感”，更糟糕的恐怕还会引起学生们的“反感”。当前，体制内学校的“思政课”是否或多或少都存在类似的问题？

“耕读世家。退可耕，进可读；读书人家的骨气就有了。今天读书人的经济保障呢？”
（图片源于《百年中国的反省》插图）

前段时间，奉元班同学线上共学韩毓海教授的《重读毛泽东》一书，对“延安十三年”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韩教授的描述是正面的介绍，或许，我们还需要从不同角度看待当年延安的那段历史。对中国革命史，对中共党史，对新中国的创业史，我们都可以借鉴不同的视角，进行全面整体的了解，如此，才能做到“中肯”，而不陷入狭隘的“政治正确”，一味维护党的光荣、伟大。

历史总是曲折前行的，当我们尽可能整体全面地了解过去，才能学会体谅和感恩，而不会落入简单的“迷信”或“批判”的二分。对待大陆的历史要有中肯的态度，对待台湾的过往也要有中肯的态度，如此，才不会陷入意识形态的对立，才能跨越因长期分离而造成的心灵鸿沟。

最近，对“春秋大义”、“拨乱反正”有更深切的体会。人道必须合乎天道，才可大可久，否则，背道而驰，一定是走不通的。老百姓都是朴素、善良，容易轻信和跟随的，故执政者的责任很大。而作为我们卑微的个体，身为草根，为何也要关心国家大事，关心人类命运呢？因为，不去“拨乱象”，就无法真正做到“反诸正”。而不从“大中至正”的元点出发，就很难做到“实事求是”。

我们不是掌权者，无法从政策引导上来扭转乾坤；但作为生命个体，要想清醒入世，保持独立、中正之精神，必须要穿越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其实就是穿越集体意识对“我”的影响和束缚，故镇华老师喜欢用“超拔猛醒”这四个字——特别有力量！

王镇华老师的字

下面，说点具体的。

前段时间，韦华校长、啟源、瑞芳老师等多次去贵阳考察，探讨如何在一个年轻的社区推动“礼乐生活常态化”，地扪博物馆的任和昕馆长给予了大力支持，不仅前期对双龙社区做了仔细的调研，还从战略规划的角度做了一份十分专业的实施方案。同时，我们也对此方案做了认真的风险评估。——这个过程，对所有参与者而言，都是十分难得的学习机会。

事情永远是做不完的。我不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对“事业”二字有我自己的警惕。但借着做实际的工作，才能真正锻炼人的能力，转化和突破我们固化的“自我意识”。否则，不停地做事，却总在原地打圈圈，就如在转盘上停不下来的小白鼠，其命运不是挺悲惨的么？

通过对贵阳双龙“礼乐社区”的深入研讨，我们对“道大”未来发展的整体思路有了一个清晰的框架：与西方“神本-人本”二分的组织架构不同，我们始终确认，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故不落入“神本主义”的宗教及各类灵修组织，和“人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组织的窠臼。

一切以“恢复天人的本来面目”为核心，随缘而生，随机而化，顺道而行，“活化”有缘之各类文化、教育机构，“孵化”和支持各地小而美的民间社团，尽量“去组织化”，呈现天下一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群性之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我们肯定人的本质是“天地之心，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者也”_{【注：这是《礼记》里对“人”的定义】}，那么，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人类礼乐共同体”的积极参与者和推动者。在这张不可思议的“天网”中，因缘际会，通过线上、线下各类共学为精神纽带，可以全面促进当今时代人类集体意识的转化，跳脱资本主义的逻辑误区，服务于“中国式现代化”这一时代主题。

在落地、具体实践层面，呈现扁平化、网络化、柔性化、去边界化的组织形态。无须统一管理，充分尊重生命主体的精神独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促进各地大大小小的“礼乐共同体”建设。

由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城市建设、改造的速度突飞猛进，所以各地闲置的空间比比皆是。我们应转换思维，不是投资，而是精神入住，因地制宜，无中生有，充分发扬南泥湾的拓荒精神。譬如，在冀州北岳家庄村，我们支持当地朋友建设“大禹互助社”，开办“美食工坊”和“木工工坊”，扶持青年创业和青少年的健康成长。而我们未来三年在贵州开辟新的根据地，仍然可以在贵阳双龙社区，从一间小小的“美服工坊”开始，一点点去“活化”一个年轻的城市社区。

做事本身不是目的，借事修真，就如阳明先生所说的：“心是要在事上磨的。”虚实相生，理事不二，共产党人的“延安十三年”，就极大地发挥了人的“创生”能力，特别值得我们学习。

王镇华老师手记

继续选摘镇华老师《百年中国的反省》一文的最后一部分，供各地同志参考：

平凡而重大，简单而深刻

本文前半多痛苦反省，后半皆生活心得。四十岁以后，我自己认定“既平凡又重大”的才是文化性质，心灵、德行也都是既简单又深刻的生活常事。德行的体会，或易碍于各别生命体验的局限；多用心灵的直觉吧。20世纪就是知识膨胀，心灵萎缩。专家欺负老百姓，不正是将大众心灵带往知识的沼泽地带，而非以知识帮助心灵。

台湾有可观的科技进步与经济成长，有开放的两党政治，有日渐多元化的社会，这三百年根基的成果也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但是，偏重科技的教育并不能根除旧有封建心态的暗流，也无从抵挡外来意识型态等的洪流，这两股属于文化层次的价值扭曲的庞大势力，存在生活的根部，令有心人士殷忧不已。

毕竟四十年的安定，台湾民间原有的文化根基，逐渐自育出一股蓬勃的再生力量，这才是新文化的早春消息。当然，不论政府是否了解文化或了解文化与政治的分际，以及他是否真正能落实文化政策，但政府来台后传统文化的模糊的政策肯定，还是起了一定的配合作用。只是他做了太多利用，太少的真正的文化培元工作。

我们深厚的文化，在清末民初很像黑格尔所说的：为了倒洗澡的脏水，把小孩也倒掉了。虽然当时我们丢得那么干脆，传统毕竟是想割都不易一下割断的，坏的部分如此，好的部分亦然。传统文化的精华并非什么外在崇高的东西，它居然谈的就是你我的生命问题。我慢慢体会到能出入历史、顺逆潮流的是主体生命的经验心得；换句话说，只要中国仍有认真生活的人，传统文化的存革就在他们身上。否则，说什么个人的专业知识，传统的去芜存菁都是徒然，我反而常见传统被我们“断了线又接错线”，我们也成了传统的包袱。

离乡背井已是人间悲剧，剥离乡土更不堪闻问；然而，事实毕竟是人最终最好的朋友，有着力点才不致梦魇难醒——面对现实生活的种种真实内容吧！那是个人体验、社会研究、民族原创力等无可替代的基石；那也是中国文化的大书（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这种脚踏实地用心的态度，实为各种实践的出发点。

镇华老师这篇文章发表在《德简文集》的创刊号（民国81年，即西元1992年11月），谈的是当时台湾的真实处境，对即将到来的21世纪充满期待。如今，21世纪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两岸共同的文化困境似乎并没有得到根本转化，所以，我们还要继续精神园地的“开荒”。借用镇华老师的一段文字，作为结尾，并祝福所有默默无闻在用生命实践的朋友：

……再来的五年到十年，是中国很重要的时刻：一个真正开放后的发展，它是中国的一个转化点。不要辜负这个大时代，“怎么开始”、“开始的格局”很重要——贞下启元！

人生是“过即成幻，及身而灭”？抑“擦身而过，热泪盈眶”？

——就看你怎么认定，怎么活出。

平凡而重大

附一.【文艺社同学日知录选编3则】

■ 01

今天结束了南音的学习，没想到两周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早上主课，昱元老师向我们初步介绍了快乐手。“快乐手”又称“仁神术”。仁即慈悲，神即我们的本源，术即艺术。故“仁神术”便是回到我们慈悲本源的艺术。经过今早的体验，能从中感受到其以极简单的形式，传递其背后无穷的智慧。

■ 02

今天早上的晨练很好玩。我们“滑”了一路，很快就“滑”了回来。感觉都还没“滑”够，可是已经开始化雪了。

今天《快乐手》的课程结束了，又多学了一个可以帮自己的技能，好开心。回去之后还可以帮家人，多好呀！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对中医很感兴趣，感觉《快乐手》对学中医也很有帮助，希望以后能学习更多与中医和养生相关的。

■ 03

大雪纷飞后可能是银霜满地，也可能是下过雨的地面。早上，下过雪的楼房与地面都涂上了白色，同学们几乎是从昨天兴奋到今天，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欢笑声此起彼伏。白色的天地中，我们跑着笑着，明明是周六，却感受到了周日的快乐。那快乐是来之不易的，下午地面的积雪就化了，留给我们的就只剩道路两旁的积雪了，但对雪的乐趣依旧不减。

下午，电话那头我又听到了那家乡的声音，我也沉浸在了这种气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