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日志2025年12月12日星期五
咸，感也。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咸卦·彖辞》
昨晚读书会，有牟坚老师的参与，给了我们很重要的参考意见。看待历史，是有大是大非的。我们可以同情众生的苦难，但在世间独立行走，必须要有明晰的是非观。可以共情，但不能和稀泥。
《乡下的奶奶》给我们的启发是，要回到平常心，做个通情达理的人。而面对大历史和错综复杂的政治、经济、文化现实，更需要有能力穿越思想迷雾和“悲情”，做到大情大义，拨乱象，反诸正。故要足够开放，时时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才能笃行之。
镇华老师说，用河洛话读“感心”二字，的确更有感。受知识理性的教育影响太深，我们很容易活在概念里，而对生活、对历史、对民众的疾苦无感。啟源老师和我说，线上共学《重读毛泽东》接近尾声了，下一步打算共学王阳明《传习录》。我建议，还是回到镇华老师《易经的中道》，这是当今时代普通人能走通的路。《传习录》有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我们还是容易落在字面上去理解“圣人之言”，不如结合当前我们的现实生活处境。
下面选编整理《德简文集1》【1992年11月出版】的《百年中国的反省》的片段，供我们这些受过现代教育的普通人参考：
◎没有扎实的生活，谈不出什么文化不文化；没有心惊的阅历，终不免讥笑文化的乏力。思想痛是不容易治到的痛，思想的力是不容易相信的力。
◎中国文化是人格文化，重视人这主体（心灵之主与人性之体）在大自然整体中的实践与成长。因此，它有很强的主体性、整体性与实践性，它着重的是人自己的成长——自知与自胜。老子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是也。
成长方面，“知”到“做”的差距大家都知道，“知”到自己“做”的差距更是祸福的焦点。把成长的实践心得认知化，不论多需要或多困难，要注意化上的两大滑移：(1）做到“知”，要交代是否可逆，即“知道了是否就等同做到了？或我就是了？”，不然就要交代清楚。因为人在“知”的活动上，有过度概念化与过度合理化的倾向，若不谨守康德所谓“存有先于观念”，真理不见得越辩越明。(2）做到“用”，即自己不做只当工具用，这是人类工具理性的能力，未必不好，但要谨守“手段不能违背目的”的大原则，否则异化颠倒等祸害就要发生了。
◎传统负面的封建心态，仍弥漫在社会各阶层。封建心态在此，指长期专制高压怀柔对人性的扭曲；最根本的一点即价值观的堕落，如长期科考所产生的“一劳永逸”的价值观。科考阅卷标准扭曲下的读书方式，当时所谓“内性理，外制艺”（自己真想读书求真，社会制度却考八股），折磨了多少读书人的兴趣、心志与尊严，更暗生了一种错误的价值观——“万灵丹心态”一次搞成，吃一辈子。好逸恶劳是人性之常，“一劳永逸”却违背“自己努力多少？意义是否不断开展？”的价值判准。“一劳永逸”连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都不如，反之，它还会诱发犯罪的念头，想不劳而获，因而侵害到他人。我们今天的考试制度，何尝脱离这种封建心态？许多中国现代的问题，表面上如升学（留学）主义、六合彩飙股票，以及引进新技术想解决各种社会问题等，似乎是新课题，骨子里仍是封建心态作祟。
封建心态总是穿上最新流行的外衣，结合现实力量，成为破坏传统文化，腐蚀正常人生的潜在因素。传统文化被它缠了几千年，几乎很难翻身、百口莫辩。辜鸿铭在北大教书还拖了根辫子，学生背后笑他是封建余孽，他回头说：我脑后这根要剪就剪了，你心中那根辫子，要剪却不容易。
◎偏重纯粹理性的西方近代传统，有益于认知，获得客观清晰的知识，透过应用发明极有力量，它可用以改善人类处境，也可威胁到人类自身存在。偏重成长实践“理性”的中国传统，有益于主体本身的成长与自知，获得主体交互默会的心得，这是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基础。
总之，一个是尽量客观化的，一个是非常主体性的；它们都被叫做文化或知识；然而，两者的运作过程、知识特性、衍生影响都迥然不同。通俗的说，前者运用较多的“用出自己的创造力”、“认知心”，后者运用较多的“活出自己、变化自己”、“直觉”。
◎矫枉过正，就历史的局限而言，我们同情，但是，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受公众人物的心量认知影响太大了，大到似乎谁也无法证明或相信……然而毕竟，时间会慢慢将之显影。透过百年中国的视野，终于使我们这一代能大声的说——军事经济政治的挫败，是军事经济政治的挫败；为追求几千年来我们做不到的基本人权（科学、民主）,却又否定几千年来我们珍贵建立的人格文化（主体的成长），实已造成最大的文化悲剧。
◎专业化是现代化的必然现象，就工作态度、专业水平而言，专业化也是必要。问题是它有两个严重偏失：
1.专业与生活脱节，即专业追求与整体之间的意义模糊了，在专业偏执的钻研中，丧失了整体的意义——专而不通。这在带动方向的专业领袖身上发现是不可思议的；因此而被资本主义控制利用，则已陷入危险。
2.专业化的价值中立与专制跋扈。从一个人的态度来说，专业者往往只顾专业立场，而丧失了一个作为社会一份子所不能放弃的整个人的立场，这是有失人格的。许多专业者表面上极力避免涉及价值判断，只顾忠于专业，实际上他等于有一种“把技术当成不容反省”的跋扈。文艺家与科技官僚往往也有类似态度，躲在专业化的大伞下，一往直前。
现代社会在工作上的分工与专业化已是明显趋势；但是，必须将专业化引导到“为生活与人格的成长服务”的脉络中，而非被资本主义误导到“利润至上”的脉络，这将本末倒置的拖着生活跑。泛专业距离专制不远，因为它的推动需要专制；专业化往往在专精中简化了生活，当它一偷懒、一闪避文化问题，专业就会变成专制。
◎无论共产主义的左倾或是资本主义的右倾，都是规避了隐约、辛苦的人的成长课题，而利用群众的某些不成熟层面，或社会某些现有的不正常弱点，所发展出的整套运作体制，甚至演变成一种具有自动性的机制，反过来宰制了人自己。简单的说，资本主义为了利润，利用一切价值包装人的欲望；共产主义为了权力，利用一切价值包装人的理想。一个是经济性的异化，一个是政治性的异化。
由于工具心态的泛滥，造成严重的人性扭曲与异化现象，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压力性、疏离性痛苦。两岸的文化大革命，方式速度或异，实质上都已经历到了。深入而言，这是思想与意识型态的问题。
这是一个意识型态侵略的时代。越没有思想文化的国家，越易受到意识型态困扰，这种侵略非但不会像枪炮入侵激起国人共愤，我们的下一代、青少年、青年还会拥抱它——它在考验着一个国家的教育，是否真正照顾到人格教育、思想教育。
◎真正的文化与思想是面对主体性的成长，而后再谈经济、政治、社会等群体事务。
在泛科学、专业化的偏执、资本主义的异化下，总的来说：(1）我们现在的生活整体已被简化、俗化，每天的日子充满拼凑感。换句话说，我们生活中缺乏无形的信念与正大的目标，一般人的文化意识稀薄了；群众不以为耻，连学者专家也迎合自俗，或反弹为孤芳自赏。(2）同时，我们人的主体也被分化、扭曲；人跟自己都不亲，人对外界种种自然无法确定；主体迷失至此已造成自我定位困难、与土地社会剥离（不能认同）的问题。
◎西方用理性已找到主体性这条路，并对理性本身也有深刻体会，他们似乎一直在找他们的另外一半——基本上，在他们是“人离神而去”的问题，即信的问题；这牵涉到“知识论”、“人的精神使用”、“生命潜力活出”、以及“心灵”等问题。
人类目前的困境主要即归于无法起信。
人性如此复杂，人心又如此善变，信什么呢？人到底了不了解自己？本文将从这个根本的层面切入，澄清个人成长的几个大原则，以免政治经济社会等活动，只是力量的倾轧。我相信文化的核心在此，生活的启蒙运动也必始于此。【未完，明日待续】
【文艺社同学日知录选编】
◎今天早上是一个像童话一样梦幻的早晨，到处都弥漫着雾气。空气里有水的香味，很清新，让人很轻快。旁边圆圆的小树不知道为什么被套上了一个布袋，而且布袋还是绿色，就像从动画片里出来的一样。
站在阳台向外看，湖面上全是雾，就像在仙境一样，四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像被迷雾包围了。今天天气很潮湿，希望明天能下大雪。
◎潜龙勿用，见龙在田，飞龙在天，亢龙有悔，这四个词语都包涵着通达天地的精神。我最早知道这几个词是在金庸老爷子的作品里，现在回味才发现它的内涵修养原来如此之大啊！
◎今天是很饱满的一天，特别是下午，一节武学课物质身体得到了锻炼，南音课感受到了音乐的无限乐趣，晚上的读书会得到了精神的滋养，晚上备餐竟在忙碌中感受到了有序和快乐。
对“人在做，天在看，神也知，鬼也觉”有感，天下没有秘密，人要有节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贪心，无形世界与我们共生。
◎今晚读书会，谈到“中国人的信仰，是对生命的看法”。十分有别于宗教信仰。“宗教信仰”与人们的生活总会有点割裂，不切实。
而中国人的信仰是生命中活出来的。打小就是这么干的，天经地义。如今有许多人丢了信仰，这是很严峻的。因为一旦没了信仰，人就容易没了底线。所以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样心里就有数了。
【夸父班同学日知录选编】
◎今天去东翰老师那儿学洞箫时，一进门就有种不同的感觉，很和，但和中有立（和而不同）。
南音不是专门给别人听的，首先是可以滋润自己，自己乐在其中，感觉身在其中与别的乐器的和，但和而不同，有自己独到的感觉、认识。
和今天的《外交风云》刚好有相同之处，中国进了联大，与世界各国融入一个大家庭，但必须要独立自主，和而不同，不能同流合污，才是王道。
◎明天东翰老师就要走了，很舍不得他。老师对我们也非常好，看到冯刚老师拍的视频后，有很深刻的感受，那时的老师头发还是黑的，可见岁月不饶人啊。
老师今天喝多了，给我说了些话，还挺感动的。老师说：“从以前开始教你们的时候到现在，你们是对南音最热情的一批学生。”我从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挽留，好像对老师来讲就没有一个人是学不懂的，非常感恩！
“大步往前走，没有任何保留，永远向着光明去！”
◎今天时间较晚，明日细细整理。就想问三个问题：
1．人在快死之前知道自己要死了吗？（自然死亡）【回复：是的。】
2．想念逝去的家人，他们会听见吗？【回复：就像无线电话，拨通了，就能听见。】
3．没有托梦就说明也没有遗憾了吗？【回复：因人而异，通常是猝死、暴卒，或冤死之人，会有许多遗憾和不舍，所以需要告慰他们的亡灵。而成熟的人自然离世，大概会走得比较和平，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这叫做“善终”。】
这些问题想了很久，发现死亡并不吓人。但对“活着”会很留恋，不论是逝者或是在世者都是在意的。回想起来只有温暖与爱了吧！
（慧安、中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