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习日志 2025年10月10日 星期五
文字及整理 | 中霖

为何带孩子们来到延安学习?
为何邀约各地朋友,包括台湾朋友来延安看看?
是为了“忆苦思甜”么?是为了上“党课”么?也许在延安学习期间,感佩革命前辈,感佩共产党人艰苦奋斗的精神,诸如此类的情感都会冒出来,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是来学习“生”。
学而“时”习之。共产党人在延安的“十三年”,发生了什么?他们在那个时代是怎样生活、怎样创造的?——这些特别值得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学习。不仅是中国的小朋友,我想,全世界的青年都应该来延安参访、体会。鲁艺人、抗大人以及所有延安革命者那种生命的热情,那种精神的洋溢,那样性情的豪迈、洒脱,久违了!

昨日在鲁艺旧址“排练厅”上了第一堂主课,就文艺社同学的读书摘录做了一番辨明,譬如吴军博士《见识》一书的这句话:“教育中最可怕的事情是,用上一辈的思想教育这一辈的人如何去迎接20年后的未来。”
我问:赞同这句话的同学请举手,有近一半的同学举手;又问:不同意这句话的同学请举手,结果没人举手。那么,既不肯定又不否定的同学,是怎样想的呢?请几位同学举手发言,谈了各自的意见——都很好!
“思想”是活的!人活着,能看见,能听见,能呼吸,能感受,能奔跑,能思考,这些都是天赋的良能。对六根健全的人而言,这些能力都不是通过后天学习而本有的。为此,我们要特别感恩!我们生而为人,要特别珍惜!因此,我们要学会思考,要善于思考,而不能做人云亦云“二手货”的人。



人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待在那里,心里随时会冒出念头,你想不生念头,都很难。“念头”这玩意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冒出来。你若学“禅修”,想“止念”,发现“摁住葫芦又起瓢”,你忙个不停,也没办法做到不起念头。于是,干脆由它吧。“念头”就像天上的云彩,来了又去了,是自然、平常不过的事,不要苛求、勉强自己,而要生起极大的信心——无论内在的天空是彩霞满天,还是乌云密布,那都只不过是一时的景象,不能太当真,也不必留恋;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底端都是朗朗乾坤,那是生命的实相。
而“思想”是什么东东呢?
与杂乱的“念头”相比,“思想”比较有条理,有逻辑,故有人思维缜密,思考深邃,被称作“思想家”。西方哲学很看重思辨,欣赏那些思想深刻的人,这与中国人做学问的路子不同。中国人从一个字“感”入手,“感而遂通”。所以,我们不那么欣赏尼采这样深刻的哲学家,虽然他的大脑很强大,但他“想不通”,最后疯了。



“思想”当然会过时,比如昨天“我”这样想,今天遇见新情况,“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们每个人的“思想”都会变化,都会越来越成熟,这是正常现象。昨晚继续共读韩毓海教授的文章——《重读毛泽东》第十四章“思想作风”,最后两段话,很诚恳,很感人:
毛泽东指出,今天唯一可以说的是:我们的党比过去是成熟、进步了,我这个人比过去也成熟、进步了一些,“现在党是比过去公道些了,但是不公道的事仍然会有的”。
他说:“这就是说,事情总是不完全的,这就给我们一个任务,向比较完全前进,向相对真理前进,但是永远也达不到绝对完全,达不到绝对真理。所以,我们要无穷尽无止境地努力。”
这就是“止于至善”的现代表达。
毛泽东是擅长写白话文的,但他用大白话常常讲些“旧道理”,这些道理让人很服气。他与一般的文人不同,他写文章不是为了稿费,不是为了成名成家,而是为了“庶民的革命”,所以他要与最普通的老百姓交流,让他们明白人人都可以当家做主人,而不要做奴隶。有人想压迫我们,要奴役我们,就要敢于斗争,敢于将他们打倒!
李大钊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他号召大家要独立自主,不要当奴才。1916年8月15日,李大钊为《晨钟报》撰写发刊词,他说要想改变中华民族在世界上受屈辱被轻视的历史,唯有号召中华青年,勇敢担当起创造青春中华的大任,打破旧传统、旧观念的束缚,建立一个青春的中华!
1918年11月,李大钊在《新青年》五卷五号发表《庶民的胜利》和《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二文,热烈赞扬十月革命,他敏锐认识到这场革命将对20世纪世界历史进程产生划时代的影响,从中看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希望,满怀信心地预言:“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中国文化吸纳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并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绝非历史的偶然,这与中国人崇尚“天下为公”、“不同而和”的文明基因有关。而自命为“中国道统”的接班人,譬如蒋介石,就走上了历史的歧路。
韩毓海教授《重读毛泽东》一书特别值得向大家推荐,下面摘录部分片段,供同学诸君参阅:
1943年,蒋介石让一批学者为之代笔,出版了《中国经济学说》一书。这本书别开生面地指出,一切西方的经济学都是错的,其错误的根源就在于:西方经济学的出发点要么是个人,要么是阶级,这就造成了一切现代经济思想都是从个人或者阶级出发,去颠国家的危险思想。
蒋介石说,世界上最好的经济学,就是中国自古以来的“经邦治民”的思想,“以国家为中心”就是中国经济学说的伟大之处——因为中国经济学说的特点,就是一切从国家出发,所以,它区别于那些以个人、阶级和人民为出发点的经济学。
蒋介石的“中国经济学说”把经济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国家要养民”,老百姓要仰赖国家的供养;二是“国家要治民”,老百姓吃饱了要好好听政府的话,只有听政府的话,老百姓才有饭吃;三是“国家要保民”,就是老百姓吃饱了,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去当兵,为国家出力。
蒋介石质问道:中国经济学说的根本,就是“国家至上”。中国自古就有这么好的经济学,为什么还要去学习什么西方经济学,特别是学习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呢?但是,他忘记了去问:既然中国自古就有这么好的经济学,何以近代以来落到了积贫积弱、落后挨打的境地呢?
于是,周恩来撰文批判说:蒋介石政权是反人民的法西斯政权,这不是我们说的,因为这正是蒋介石自己公开的主张,在蒋介石的思想里,不但人民、阶级与“国家”是对立的,即使是“个人”也是一种反国家的力量。
同年,蒋介石又出版了由陶希圣捉刀代笔的著作《中国之命运》,以古喻今——他从明代的崩溃开始反思中国历史。
蒋介石说,中国文明的基础就是道德,即“四维八德”。而道德的承载者,就是士绅,故中国之命运,就是士绅阶级的命运,中国衰落的根源,则在于道德的崩溃,在于士绅阶级之变化解体。
从历史上看,这种崩溃有两次:一次是明亡之后,清朝入主中原;另一次是近代以来,西方文化裹挟帝国主义和共产主义,对中国进行洗脑。凡此两变,非但导致中国亡国,更导致中国亡天下。
蒋介石呼吁:士绅阶级团结起来,承担起中国之命运。蒋介石说,中国有家族而本无阶级,皇权之下,万民平等,郡县之下,又实行乡村自治,所谓阶级观念,不过是元、清入主中原以来主奴观念的变种,阶级思想,不是中华文明的造物,毋宁是夷狄思想的流毒。于是,明亡以来,中国历史上美好的基层治理,也被夷狄思想所毒化了。
在蒋介石看来,今日之中华民国决不能重蹈明亡之覆辙,故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明亡的原因。那么,明亡的原因究竟何在呢?蒋介石认为明朝灭亡的原因,在于它“一败于外寇,二败于流寇”,即一败于清朝,再败于李自成。而蒋介石指出,当今之中国同样如此。当今之“外寇”就是日本帝国主义,而“流寇”究竟是谁,则不言自明。
那么,中国如何才能避免衰落的命运,而明朝怎样才能不亡呢?
1940年,钱穆在《国学大纲》中这样说:“若先和满,一意剿寇,尚可救。”而傅斯年也认为,明朝要避免灭亡,那就必须采取“先和满,再剿寇”的政策。而这就是中国官僚地主阶级代言人的意见,它与汪精卫的政策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在当时的语境下,这无疑就是说:国民党应该先与日本妥协和谈,然后一意消灭共产党。
统治中国的是士绅,毁坏中国的是流寇,士绅的精神是“德性”,流寇的精神是“夷狄”——这就是“蒋介石思想”的核心,而帮助蒋介石创造这个思想的主要是陶希圣、钱穆、傅斯年、陈布雷等。在国难当头之际,他们创造了一种以官僚地主阶级为主体的“新国学”,并造成了一种“民国史学”,而在蒋家王朝崩溃后,经余英时等人的传播,而这种“民国史学”,流毒至今。
正如王稼祥所概括的那样:在抗战期间,蒋介石炮制了一种“理论”,而这种理论的实质,就是利用“中国人民的民族意识来投机”。蒋介石雇用一些写手,他们通过“抄袭中国封建时代的古书,同时偷运一些外国最反动的法西斯思想”,混合为一种封建独裁加法西斯独裁的“蒋介石学说”,而这种学说,乃是专制的封建主义与法西斯的帝国主义的融合。
人类历史走上“现代化道路”,意味着我们的观念都受某种“现代意识”的深刻影响,作为“现代国家”的中国,与古老的周朝、汉朝、唐朝、宋朝、明朝、清朝等等,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周虽旧邦,其命惟新”,这个“新”就是要面对天下的新局面、新挑战。
正如观察者网专栏作者子政先生在《400年世界史充斥着两大类战争,中国给出新方向》一文中写道:
当前世界上这个以主权国家为基本单位,每个国家以边界划分领土并通过中央政府、财政体系和常备军维系其领土和主权完整的国际体系,并非自古有之,也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的一个创造。具体说来,是几个世纪之前几个欧洲小国在一系列战争之后共同创造出来的观念产物。就其本质而言,是一个“欧式国际体系”或“西式国际体系”。
回望过去,整整500年前的16世纪20年代前后,一场被历史学家们称之为“军事革命”的大变革首先在欧洲的西班牙、意大利和瑞士等国以不同的形式发生。火器的普及、装备火炮的步兵方阵的出现、星形布局的“棱堡体系”的发明等等,从根本上改变了过去依赖于贵族骑士高超武艺进行作战的古老方式。
这触发了一个新的战争逻辑:战争规模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长,发动一场战争所需的金钱越来越多,远远超出了贵族们个人所能承受的程度。于是,一个面向更大规模人口征税和征兵的系统成为必需,一个用于征税和征兵的官僚机构和一个用于压制内部反抗的中央权力也成为必需。于是,欧洲近代国家的雏形——中央集权、官僚制、常备军的三位一体被塑造了出来。历史学家查尔斯·蒂利的一句名言精炼地表达了这个逻辑:战争制造国家,国家发动战争。……
可以认为,自《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之后,400年来的世界历史其实是在同一个剧本当中。一方面,以欧洲为中心,“西式国际体系”不断扩大,原本处在体系之外的传统国家,无论历史上是怎样的国家,一旦与体系内的“战争国家”发生接触,就要被迫进行内部改造变身为同类的“战争国家”,否则就会被灭国。
另一方面,一个国家一旦以“战争国家”的身份进入到“西式国际体系”之内,就要被迫接受体系内部的规则,不断提高本国的战争能力以维护自身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并参与到多极体系内的均势平衡当中。

400年来世界历史一直就是两大类战争:一是西方列强在“西式国际体系”内部以“战争国家”身份在新规则下进行混战,二是西方列强在“西式国际体系”之外发动侵略战争,利用其军事优势压迫传统国家,并迫使这些国家进行内部改造变身为同类的“战争国家”。这两大类战争同时进行,直到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和战后的冷战。
其结果是,一方面,世界上所有传统国家都已被改造成了“战争国家”并被纳入到了“西式国际体系”之内,另一方面,体系内主要“战争国家”的战争能力已经强大到足以导致全球生物同归于尽的程度。
这就是“全球治理”这个概念呼之欲出之时,全球人类所面对的一个严酷现实。……
时间来到了2025年。500年以来一直由西方国家保持的军事革命领先优势,以及400年来由西方国家创造的基于“战争国家”的“西式国际体系”,终于开始发生动摇。
中国9月3日大阅兵所释放的信号是:500年来第一次,一个非西方的大国开始全面引领最新的军事革命。而中国9月1日提出的“全球治理倡议”所释放的信号是:400年来第一次,一个非西方的大国开始引领“西式国际体系”的变革。
这两个信号是相辅相成的,结合起来就是说:一方面,中国正在稳步地取得在战争能力上的相对优势,已经有能力击败世界上任何“战争国家”的挑衅,但是中国却一直坚定地表示中国是一个坚持走和平发展之路、决不走西方“战争国家”老路的国家;另一方面,正如在“全球治理倡议”中表明的,中国无意继续按照“西式国际体系”的旧有规则行事,而是要超越这个过时体系,致力于“同各国一道,推动构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全球治理体系,携手迈向人类命运共同体。”
这就是我们身处其中的“时”。
在当今时代,学习传统文化,如果只读钱穆的历史书,而不读中国革命史,不读中共党史,你很可能就会成为“蒋介石思想”的拥趸,而无法理解为何“现代中国”一定会走社会主义道路。同样,也无法理解为何要完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不懂得拿什么来“化”。
韩毓海教授《重读毛泽东》一书中,还有一段文字特别值得体会,他写访问过延安并与毛泽东有过五次长谈的徐复观:
徐复观晚年成了海外“新儒家”的旗帜。在流亡美国期间,他曾经说:“我们虽然身在海外,虽然反对共产党,但是我们非常爱我们自己的国家,非常希望共产党做得好。我们的国家,现在不错,是站起来了。这个站起来,在我们的脑子里面,当然第一功劳,是毛泽东,没有他的气魄,没有他的号召力,没有他的组织能力,那是不可能的。”
感恩来到延安,坐在窗明几净的鲁艺教室里,与我们的先辈对话。
祝福伟大的祖国!祝福所有上天的孩子!

附:【夸父班同学日知录选编4则】
■ 01
正式开始上课,一天下来有趣,充实。
我们上课的地方很静,“排练室”外墙挂着一株株植物,露珠滴下,很美。
上板画课,对老师的一句话印象深刻:板画的灵感都来源于生活——可以说是发心,很重要,是真正的发自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所以有了抗日时期,鲁艺的同志们画出的一幅幅振奋人心的作品。
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和氛围。


■ 02
今天开始了在延安的课程,挺喜欢《经典传唱》课,特有意思,把一天的朝气吼了出来。
安塞腰鼓挺难学的,但特别有劲儿,有股阳刚之气,特别振奋人心,打出了一身汗。
木刻版画课程今天只讲了历史,才发现木刻的历史这么长,实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学习。
最近这几天开始觉得书道特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写两三页,把心带入了一笔一画中,特别舒服,养人,养心。


■ 03
今日初学安塞腰鼓,老师说原本安塞腰鼓是用来传递信号的,又演变成庆祝胜利的舞蹈。安塞腰鼓的每次击鼓,每次腾挪、跳跃都充满了力量,从中能深刻体会到人们对于胜利的喜悦。
学习场地是教堂,教堂里没灯,很黑,但当老师与同学一同跳起舞来时,整个教堂充满了勇气、豪气,昏暗的教堂充满了无形的光芒,冲散了阴郁的气息。
■ 04
来到延安的第一天,小雨。
下午学习安塞腰鼓。在教堂里排成一个方阵,腰鼓又红又小,一对鼓槌的“尾巴”上还绑着红绸带。本来还觉得腰鼓没有多累,至少没有打英歌时累,可等下了课
后,身上却出汗了,还非常考验身体协调能力。
中途来了几个游客,身边的导游讲述着这座教堂的历史,曾经的那么多出名的文艺作品都在这个舞台上表演过,突然一下子觉得先辈们离我们这么近,甚至就在我的面前——台上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表演。在我站着的位置,身穿打补丁的军衣,却个个精神,时不时拍手叫好。如此鲜活,这就是延安时期,真正将文艺融于生活,走在路上哼着小曲,街边随意的一个小花小草小树小房子都能成为板画的主题。抱着作品穿梭在各个课堂,都是为了抗日,保家卫国,都是“同志”啊!
就像鲁艺校歌里唱的:“我们是艺术工作者,我们是抗日的战士,用艺术做我们的武器,用艺本做我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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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来自中霖、慧安、祥之、王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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