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安随笔2025年12月1日星期一
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
——《乾卦·彖辞》
上午主课，谈到社会大转型时期，集体意识的摆荡，身处其中的“我”该何去何从。谈到愚公和智叟的区别。今日的知识分子都有点像“智叟”，懂得很多，但他们的聪明才智、世智辩聪大多是基于二手经验，而不是来自身体力行，故仅供参考。
愚公的可贵，在于他的“天真”。这份天真，看似有点傻，但他有笃信，才有笃行。“愚公移山”这个故事值得深入体会。愚公不同于现代社会的“理想主义者”，他是实干家，当年延安的共产党人就有愚公般的天真，是真干革命，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所以开创了“新中国”的千年基业。
毛泽东在《愚公移山》一文中，将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比作太行山、王屋山两座大山，号召全党带领人民彻底推翻这两大压迫。他写道：“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全国人民大众一齐起来和我们一道挖这两座山，有什么挖不平呢。”
毛主席是天真的（通常人们形容他有革命浪漫主义精神），他始终信任人民群众，依靠人民群众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推翻了蒋介石的旧政权；毛主席还想依靠人民群众去改造知识分子，包括改造党内的“走资派”和“官僚主义”，所以发动了“文化大革命”，但这次他失败了。
“文革”的悲剧，不是简单的一句话（“被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利用”）就能解释清楚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失败——因为灵魂的“革命”无法从外部干预，只能通过生命的自觉。佛陀在世，也无法完成这样的“革命”，佛说实无众生可度，佛不度人，唯人自度。中土的圣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摘自《中庸》）毛主席爱读史书，看来，他更像是“法家”。
随着毛主席去世，“文革”结束，共产党人拨乱反正，将执政方向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明确提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开始了改革开放；到了习主席执政，面对党内的严重腐败，又一次拨乱反正，全面从严治党，要求全党同志“刀刃向内”，通过自我革命，引领社会革新。
《愚公移山》的故事出自《列子》，而列子通常被认为是道家代表人物之一【注：列子（约公元前450年–公元前375年），名御寇，字云，战国前期道家代表人物，郑国圃田（今河南郑州）人，古帝王列山氏之后。是介于老子与庄子之间道家学派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隐居郑国四十年，不求名利，清静修道。后被尊奉为“冲虚真人”】。而中国历史上，法家常常与道家混在一起，譬如《史记》中，关于老子的记载就被收在《老子韩非列传》，将老子、庄子与申不害、韩非四人相提并论。这个现象很有意思，值得大家去参。
道，理，法，术，这四者原本是上下贯通的。道于一，故西方的“神本-人本”二分，就偏离了中道，所以他们一直活得很辛苦。道之理，只有一个，那就是“一阴一阳之谓道”。脱离了这个整体的“道”，所有人世间的道理，那属于世智辩聪，都容易落入局部，包括所有科学理论、各种哲学流派，数不胜数，互相之间，谁都说服不了谁。
人们不明“道之理”，当然就会迷恋各种“法”与“术”。常言道：“办法总比问题多。”这很令人鼓舞，但前提是“简易之法”一定是从心源自然流淌出来的，而不是头脑里“构想”出来的。心生万法，“如理作意”，与现代人喜欢“脑力风暴”、追求“创意”，这两者差异很大。
所以，还是时时要回到“天真”，同时实事求是，着急不得。
（中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