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日志2025年7月2日星期三
由于从事图书编辑工作的缘故,曾接触过不少当代作家,并尝试着出版过他们的作品,包括作家王树增、韩少功、贾平凹、史铁生、东西等,还通过文学评论家谢有顺,邀约王蒙、舒婷、苏童、格非等选编过一些文学普及读本,使得我对“文艺”工作很早就有一些思考。
从这些作家作品的读者,到成为他们的编辑,近距离打交道,我能深深感受到一个时代的迷茫和苦闷。与其说,我曾经对“文艺”工作有点思考,不如说其实我一直是困惑的:什么样的作品才能鼓舞人?而不是将人性的阴暗、颓废、病态,当作文化消费品来制作、销售?
“延安整风”与著名的《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在建国之后,是压在知识界和文艺界人士心头一个很重的思想包袱。的确,许多知识分子在“极左”年代是压抑的,改革开放之后,关于对“反右”、“文革”回忆和反思的作品很多,从中我们了解到历史的某种真实,它是苦涩,甚至是残酷的。因此,“文艺”工作是一个很复杂、很敏感的问题。在纪录片《大鲁艺》第四集《植根沃土》中,毛泽东对此也曾持很谨慎的态度,以至于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后,他的发言稿迟迟没有正式发表。
在现代语境中,“文艺”从来就不只是一个纯文学、纯艺术的问题,而涉及到复杂的意识形态立场:是个人主义,还是集体主义?是推崇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还是服务于社会主义建设?——曾经的这些发问,令知识界和文艺界人士噤若寒蝉。别看今天言论如此开放,但体制内的作家和学者还是不敢对此充分表达个人意见的。
因此,从“新文化运动”至今,“新文艺”就没有超越过现代“人本主义”或曰“现代西方意识形态”的背景,故呈现出错综复杂的种种矛盾、困惑。从“新文艺”跨越到“新礼乐”,其实就是对现代“人本主义”的跨越,回到“中和之道”,即“天人之学”。由此,有志向、有格局的作家和文艺工作者,当然要服务于“大众”——还不简单地等同于“人民”,也不简单地等同于“市场”;“植根沃土”这四个字,并不简单地等同于这个时代的“人民群众”,而是应扩展到“众生”和“人类”立场,或曰“天下观”。
《中庸》里的一句话说尽了,就是“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有了“天-地-人”的大格局,当然可以做到“小德川流,大德敦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这是所有文艺工作者、教育工作者成长的方向——当然,这无法去要求人、勉强人。因此,意识形态的引导工作不容易,只能学习圣人的态度——“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总之,非常感恩,此次千里徒步朝圣之旅,经过延安,使得我们对如何面对“新文艺”这个敏感、复杂的课题,有了更感性、更深入、更开阔的认识。作为今天的青年和青少年,完全可以超越历史的包袱,大步向前,就如“鲁艺家”的那些青年,活出生命的灿烂和明朗。
引用《延安鲁艺》中的几则文字,供同学诸君参考:
每次观众都达三四千人,很多农民跑十多里来看戏。……房上、墙上、大树上都站满了人。每次演出观众大多落泪。每演到最后一场斗争黄世仁时,台上喊打倒声不绝。目前边区各地正当开展复仇清算斗争,《白毛女》的演出起了挺大影响,很多农民说:“这个戏为我们穷人说出了心里话!”
——《解放日报》刊载《<白毛女>演出盛况》
(1945年9月7日)“我在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十月十五日下午三时,发现中国艺术界一卓绝之天才,乃中国共产党的大艺术家古元。”“我惟对于还没有二十年历史的新中国版画界诞生一巨星,不禁深自庆贺。古元乃是他日国际比赛中之一位选手,而他必将为中国取得光荣的。”
——徐悲鸿《全国木刻展》
认识大时代,描写大时代,在大时代中生活奋斗,站在大时代的前卫,为大时代服务,这就是现代文艺家的使命。
——张闻天为鲁艺题词
【夸父班同学日知录选编】
◎“本以为他们歌唱是因为过得太苦了,结果却相反,是因为日子太欢乐了。”——晚上继续观看《大鲁艺》,当一位爷爷笑着说之前没饭吃时,会吃糊墙剩下的浆糊时,不禁被当时人们强大的精神所震撼。越来越觉得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不同于其他生物的应环境而生,环境变化便失去活力。但人,只要精神昂扬,在任何境地下都能活得蓬勃欢乐。
◎简单又充实的一天,下午几位同学一起组织练习鼓乐,虽有不少错误,但大家发自内心的欢笑,让它有了生命,活灵活现。
晚上继续观看《大鲁艺》,那时艰苦却又那么难忘,因为它是美好的。前辈们的讲述仿佛在回忆一幅和平时代的画卷,在英姿飒爽间唱着豪迈的歌,充满激情,那才是“礼乐”的真面目。怎么活都是一辈子,为何不大踏步向前,怀着对生命的郑重,迈向前辈留下的广阔天地,不做梦中人,不消极,学习他们的真精神。
◎今天观影《大鲁艺》第二集,在银幕上闪过一部部熟悉的作品,一下子把自己与延安岁月的距离拉近了。政治、军事,当然是最贴紧一个时代的脉搏,文艺虽然也是应时而生,但它的影响力可以跨越时空,因此更需要长远的、历史的眼光。
延安时期的作品,之所以能够感动新世纪的我们,正在于其中传达的“义勇”为代表的精神,在我们文化的生命里是一以贯之的。延安时期的文艺工作者,他们作品中呈现的格局,不是仅要作抗日的宣传,更是要为两百年的旧中国开新局。反观今天的文艺作品,无论是传递普遍紧张、焦虑的情绪;抑或是走到它的反面,鼓励躺平、摆烂,都陷溺在这个时代的集体意识无法超拔。
今天我们站在超越美国的最后关口,既需要在经济、军事领域保持战略定力,不能松懈,但同时也应该思考一个问题:成为第一的中国应该走怎样的道路?故而当下的文艺,应该穿越种种现象的迷雾,见到更广阔的图景。
(中霖整理)